九泽夜间的风潮湿、温和,带着一点儿奇异的暖意。如果忽视其中被卷着四散的异种灵带来的厚重感的话,还算得上舒适。
茳承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时,就被九泽暖融融的风扑了满面。他反身轻轻关上房门之后,才松下脊背,轻而深地叹了口气。
茳承缓步行至院中,抬头看天上明灭的星子。自见了山辉,知道了凌王的身世至今,不过也才十日。短短十日,天地翻复。之后,他被凌王推着,拾掇着来了九泽,寻住处,安置两个孩子,一刻也不得停歇。如今,在九泽的住处安下了,他也不由自主地略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送下来之后,此前被压下的种种就翻了上来,闹得他心绪不宁辗转反侧。
他一向不如凌王机谨聪慧,所以,他根本猜不透凌王究竟想要如何破眼前这个在他看来完全无解的死局。
凌王掌四军权柄不假,位高权重不假,盛名赫赫不假,但如此盛名之下,有一个靖启陛下刻意为他留下的一个破绽——凌王久居王鼎,虽掌其权,却甚少谋其政。再加上他此前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从未对靖启帝设防。是以,他在朝在军在野,均未刻意培植亲信暗桩,以至于如今,他有心清查九泽与军中高层私相往来的罪证,但手中可用的暗子,却只有茳承一人。
这个局面,何其被动!何其难堪!
但偏生,如今的茳承,已不是上一回那可以为了殿下出生入死的棋子了。
茳承念头转到此处时,一股难以名状的又极其难忍的酸涩陡然在心头炸开。他抬手抹了把脸颊,摸了一手冰凉。茳承有些无措地垂头盯着手指上潮湿的水痕,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正待抬起衣袖去擦脸上的泪痕,却有人在他之前,用微冷的掌心,遮住了他的双眼。
“好端端的,你又哭什么?”
茳承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翻腾着的酸涩非但没有被安抚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地爆发了出来,更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里涌了出来。他抬手捧住遮在眼前的手,再将双眼压进凌王掌心,哽咽着唤了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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