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柳下惠,才会日益烦恼严潍不安分的手脚和行为。他不遗余力地勾我,温香满怀,勾得我十分辛苦,颇有满汉全席就在嘴边,却一定得忍,无论如何不得下口的意味。偏他也不同情同情我,从我这儿想想,反而变本加厉,使我更气恼。

        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是可忍,孰不可忍。严潍第无数次趁着我监督他喝粥吃菜的间隙,伸手来挑逗似地摩挲我时,我怒了——诚然其实没有多少怒气,但这次我必得明面上摆出怒不可遏的威势,好断了他养病期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行为。我抽走放置饭菜的小桌子,从他背后扯出枕巾,攥着他的手,用枕巾把他手腕牢牢绑在床头的不锈钢架子上,狰狞地威胁他:“你再瞎来,我就把你两只手并两只脚,都绑在床头床尾。”

        严潍只犹疑了短短片刻,喉结滚了滚,全然不当回事地,更努力地贴过来:“是我错了,现在就绑怎么样?”

        显然他是看破了我这色厉内荏的假生气,毕竟论起演技,我是小虾碰了大白鲨。

        我默然。

        我暗暗惆怅,只因为我也察觉出自己是越发色厉内荏了,一次胜一次地张牙舞爪,威吓严潍休得放肆,实则拿他毫无办法。严潍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现在是半分也不再怕我的。

        我是不曾想过这辈子还会和这词搭上关系。我生前哪时候色厉过,哪时候扯开嗓子挥着拳头怒骂你再这样那样信不信我对你这样那样,内荏更不必提,我从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束手无策,左右不过是赌命。

        我想起句俗不可耐的话来:爱情会从里到外改变一个人。

        品了品,是话俗理不俗。

        新愁旧愁更添愁。

        原那个关于严潍的梦就够我愁的了。

        怕是因为我活着的时候没尝过什么愁滋味,也没起过什么纠结心,老天恨不得让我把一辈子的愁,一辈子的纠结一次性尝个够。

        我烦躁时喜欢独处,门一闭灯一关,黑灯瞎火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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