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不敢信,他今天这样好说话。别的人和他睡觉,想走就可以走,走之后还能得他一番照拂。其实说不上介意——她受制于人,哪里有资格说介意——只是对自己的处境,她多少不甘心。

        她想顺着他这点微妙的情意,再探问自己脱身的可能。但又须极其小心,前几次说起来,都教这人发怒了,被弄到下不来床的还是她。

        思及此,她将紧张到发颤的嗓音,矫饰为半真半假的嗔怒,“你待我最差”。强作镇定时,一双眼睛不敢再望着他,落在他眼里,却成了撩人的娇怯。

        “怎么会”,他脱口而出,“我现在只你一个”。

        呼延彻所说的介意,原是担心杨琬不喜他与别人有过肌肤之亲,或者她以为他曾经到处留情。两地民风大不相同,朔方并无失贞一说,男nV对JiA0g0u的道德意味看得极轻,而大都只追求R0UT的欢畅。他与她们之间的各取所需,尚算克制。

        可他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向杨琬解释。为着这段解释,他心底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从前事本没有什么可问可说的,只是自己太紧张她罢了。

        杨琬听到“只你一个”深觉不妙,岂不是说她一时真走不成了,先要等他找到了别个。失望之余,仍决定搏一次。她低着眼睛,却抛出最露骨的话,“她说要去兵器监,你就能替她安排…”

        呼延彻见她不像在吃陈年旧醋,倒像真单单为自己伤心,忍不住截下她的话头,“她和你,不一样的。”

        杨琬心想,也是,自己对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纵使他敢用她那几分才学,她又怎能真为敌人效力。这次详读案卷报予他,也不过因为看出了里头真有蹊跷。不论是不是被他利用来打击异己,倘能化解冤案革除夙弊,她也觉得无甚不妥。

        他却在回味,自己那句匆忙的话里,囫囵混沌的心意,顷刻就要洞开。不一样在何处呢,迷了心窍一般的冲动,渐渐让他四肢僵麻,又触电样复苏过来。

        他捉住其间游走的一点点思绪,急切地就要开口,却听杨琬应道,“我自然知道不同,所以不好说介意。”

        他想说的不同,正在于自己对她已动了心。呼延彻只觉喜不自禁,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她竟然知道。“不好说”,也就是她的确想过了。被她在意,甚至受她嫌弃,他心中有隐秘的满足感在滋长。

        “不好说”,也就是她明白,自己的心动到底意味着什么,远b那些旧事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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