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冬把手放回键盘,出于肌肉记忆写下去,脑子根本没动,手就又按上运行代码,报错提示跳出五行。他盯着那几条红色的Error,目光逐渐涣散,眼前糊开的红点仿佛和香港的霓虹夜景重叠。
他为什么会觉得难以呼吸。
江祺抵达的当天前夜刚下了一场大雪,尽管早有准备,一出机场他还是被零下二十五度与及膝深的雪吓了一跳。他打了辆车,下车前还是多给了十刀小费,因此司机笑着问他要不要帮忙把行李搬上去。
江祺摆摆手,说自己的行李不重。的确不重,他没带太多东西来,仅仅是必要的衣物用品,一个24寸行李箱就可以全部装完,剩下的落地再买。
进门时隔壁邻居正好也刚回到家,是一位非常面善的亚裔老太太。大概看到江祺是学生模样,她打招呼时顺口问了一句是新开学还是刚回来。
江祺答自己刚登陆,看着她写着中文的购物袋,又犹豫了一下问她是不是会讲中文。老太太立刻更热情起来,把刚买的杂货往屋里一扔就拉着江祺说:“哎呀,刚来的小孩儿,就你一个人啊?啥也别说了来我家先吃顿饭,这会儿啥也没有的别出去点那什么外卖披萨,不健康。别见外哈,你叫我陈姨就成。”
江祺被这样的热情吓一跳,拒绝也不是,于是说自己先进屋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再过去。陈姨很高兴地应声,说开饭了来叫他,又主动提醒他如果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可以列个清单,她开车带他去买齐。
进门之后面对空无一物的房间,江祺一时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拿出来好,最后还是先把水晶球从背包里小心地抱出来放在厨房岛台上。球内雪花被晃了一路,从大洋那一头纷纷扬扬到了这一端,平稳落下后露出里面那颗黯淡的月亮:电池没电了,那就只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圆片。
江祺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写在“太阳能维修”旁边的那句文字游戏:月亮可更换。他当时窝在被子里玩手机,随手转发给付知冬。那晚月亮被乌云遮住,于是他像个六岁小孩一样发消息问他哥能不能换个亮一点的。
过了两分钟门被轻叩两声,付知冬推门进来,按亮顶灯,垂眼笑着看他:“够不够亮?”
那时候江祺早就意识到自己对付知冬的心意,直愣愣地仰着脑袋盯着他哥,没想到他会作出回应,也没想到在这么糟糕的灯光下他看上去还是这么……漂亮。江祺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才回神慢吞吞地说:“太亮了,关上吧。”
付知冬闻言关上,依然靠着门框,问他怎么还不睡觉,是不是在担心不久后的期末考。江祺并不在乎那场考试,但依然混沌地应声,于是付知冬走到他床边蹲下,轻声安抚他说没关系,考不好也一起出去吃一顿庆祝学期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