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李和机会,腾腾的就跑了出去。

        驼子此时靠在墙壁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又找李和要了根烟,点起火,站起身对着病房的窗户口,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你说这孩子容易活吗?”。

        李和道,“这孩子河坡那么受冻都没事,以后一准也没事,命硬”。

        “俺怕啊,俺家早先兄弟姐妹七人,就落下我一个了。上面有哥哥、有姊妹,三八年他们说日苯人要进徐州,俺老娘就带着俺们逃难,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想着日苯人找不着就好,边跑边讨饭,讨饭都讨不着啊,俺老娘就卖了俺姊妹,给人做小媳妇,能想着活兄弟三个就好。俺老娘什么都紧着兄弟三个吃,半道老娘就走不动了,快咽气的时候告诉俺们别忘记把她埋了,别让野狗叼走了身子。俺家老大哥、二哥都是郎当小伙子了,有当兵的队伍路过,哥俩一起给抓了壮丁。俺那会也就十岁,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孤零零的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你说这人命贱不贱”。

        驼子说了一大串好似跟李和说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李和从来不知道驼子的故事,只知道他是外地逃难过来的,今天听他这样一说,反而升起了一股心酸,“乱世人命如草芥”。

        “那会,黄河让人给挖开了,淮河也水了,逃难的也越多,俺就稀里糊涂的跟着逃难的队伍走,大概俺年龄小,又是个小驼子,容易博着同情,路过集镇,人家愿意赏口馒头,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后来给人家做长工遇着你爷爷,他那会就比我大几岁,在这边安定了下来。可怜兄弟姊妹就剩俺一个光杆了”。

        “我阿爷?”,李和对这些也是一无所知,这算不算家族秘辛呢?越认真的听驼子讲。

        “对,就是李福成那老东西,咱俩就给大户人家做长工,别看俺是个驼子,可比他勤快多了,他可比我懒多了,懒驴屎尿多,三天头疼两天脑热的,结果呢,他混着了一房媳妇,俺啥都没捞着,临老光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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